最高法院難阻特朗普關稅壁壘？政府官員放話：企業必須適應新常態

隨著美國最高法院將於週三就特朗普全球關稅的合法性展開辯論，企業、外貿部門、貿易律師和經濟學家正逐漸意識到一個嚴峻現實：無論依據何種法律授權，特朗普的關稅措施預計都將長期存在。

下級法院裁定特朗普越權

儘管擁有6比3保守派多數的最高法院今年已在多項重大判決中支持特朗普，但此次審理的是政府針對下級法院裁決提出的上訴——這些裁決認爲共和黨總統特朗普依據一項僅適用於緊急狀態的聯邦法律實施全面關稅屬於越權。

若最高法院否決特朗普使用《1977年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EEPA）快速實施全球關稅的權力，也將同時剝奪其最慣用的懲罰工具——那些在非貿易政治議題上惹怒他的國家，從巴西起訴前總統，到印度購買爲俄羅斯石油，都曾遭此報復。

“如果沒有關稅，我們就失去國家安全，全世界都會嘲笑我們，因爲他們多年來一直用關稅對付我們、佔我們便宜，”特朗普上週日在美國空軍一號上對記者表示。

“我們過去常年遭受許多國家欺壓，但現在不再如此。關稅爲我們帶來了巨大的國家安全，”特朗普強調著這一關鍵正當理由。

特朗普補充說，他不會參加週三的法庭辯論，此前他曾暗示可能出席。

特朗普是首位援引該法條——通常用於對敵對國實施懲罰性經濟制裁——來徵收關稅的總統。該法律在宣佈國家進入緊急狀態時，賦予總統監管各類經濟交易的廣泛權力。在本案中，特朗普將2024年1.2萬億美元貨物貿易逆差視爲國家緊急狀態（儘管美國自1975年來每年都存在貿易逆差），並同時提及濫用止痛藥芬太尼過量問題。

財政部長貝森特預計最高法院將維持基於IEEPA的關稅。但他在採訪中表示，若關稅被否決，政府將直接轉向其他關稅授權，包括《1974年貿易法》第122條——該條款允許實施150天15%的廣泛關稅以緩解貿易失衡。

貝森特稱特朗普還可援引《1930年關稅法》第338條，該法條允許對歧視美國商業的國家最高徵收50%關稅。

“你們應該假定這些關稅會持續存在，”貝森特就特朗普關稅政策如此表示。

對於已與特朗普談判達成降稅貿易協議的國家，貝森特補充道：“你們應遵守協議。那些獲得優惠條件的國家應當堅持。”

最高法院本案僅涵蓋特朗普今年實施的部分關稅。其政府已在運用其他授權徵收特定關稅：他正忙於依據涉及國家安全的《1962年貿易擴展法》第232條，爲保護汽車、銅、半導體、藥品、機器人和飛機等戰略行業堆砌關稅；同時運用《1974年貿易法》第301條，對涉及不公平貿易實踐的調查徵收關稅。

“本屆政府將關稅視爲經濟政策的基石，企業和產業應據此規劃，”華盛頓律師事務所Wiley Rein貿易業務聯席主席Tim Brightbill表示。

特朗普政府官員鼓吹其關稅政策推動日本和歐盟等主要貿易伙伴談判作出重大讓步，有助於減少美國貿易逆差，並主張這些讓步不會因任何最高法院裁決而失效。

美國貿易伙伴在決定下一步行動時並未坐等最高法院判決。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已宣佈與越南、馬來西亞、泰國和柬埔寨達成最終框架貿易協議，鎖定19%至20%的關稅率。韓國同意3500億美元投資計劃條款，使其汽車等產品獲得15%關稅。

財政收入與投資擔憂

一些投資者表示，已適應特朗普關稅現狀的金融市場若遭遇最高法院否決IEEPA關稅，可能陷入動盪。

尤其令美國國債市場擔憂的重大風險是：政府需退還逾1000億美元IEEPA關稅收入，並每年喪失數千億美元財政收入。

截至本財年（9月30日結束）的IEEPA關稅收入，是淨海關收入增加1180億美元的最大組成部分。這有助於抵消醫療、社會保障、利息和軍費開支的增長，使美國赤字微降至1.715萬億美元。

“我們對關稅收入上癮是重大的政治經濟風險，”耶魯大學預算實驗室高級研究員Ernie Tedeschi表示，這將使未來任何政府更難降低關稅。

退還稅款也將困難重重，貨運代理和報關行Flexport全球海關主管Angela Lewis指出，關稅撤銷“在此規模上前所未有”，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難以應對。他稱，責任可能落在個體進口商身上，需向該機構申請“彙總後修正”——這一混亂過程可能持續數年，對部分小企業而言得不償失。對獲得退款者而言，美國納稅人還需承擔每日複利計算的6%年息。

通脹時機

最大困境在於成本管控。學術研究及高管評論顯示，進口商大多自行消化了關稅成本，雖壓縮利潤空間卻限制了消費者價格上漲並保住了市場份額。

牛津經濟研究院指出，儘管此舉迄今抑制了通脹影響，但成本傳導正通過服裝等商品價格擴散——該機構估算關稅爲9月消費者價格指數（CPI）3%的同比漲幅貢獻了0.4個百分點，使通脹遠高於美聯儲目標。

企業盈利受創最爲嚴重，在第三季度財報季來臨之際，全球企業已標註超過350億美元關稅相關成本。

總部位於俄亥俄州的OTC公司設計建造工廠生產線和自動化系統。首席執行官Bill Canady表示，像他這樣的企業很快將不得不“押注”生產轉移方向以構建更可持續的成本基礎——這可能意味著高端產品迴流美國，低價值部件轉向墨西哥。

“我認爲15%將成爲新常態，”Canady在談及特朗普關稅時表示，無論總統援引何種法律授權，“他們總會找到名目，讓關稅變得不可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