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宮樂觀、企業絕望：最高法院質疑特朗普關稅權，全球貿易再陷不

美國總統特朗普運用廣泛權力實施標誌性關稅的做法，週三在最高法院遭遇連番質疑，預示司法機構可能準備介入干預。然而無論最終結果如何，備受關稅折磨的企業與國家都將繼續面臨數月不確定性。

無論最高法院是否裁定特朗普援引《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EEPA）對數十國加徵關稅的行爲違憲，現實是這位總統對關稅手段情有獨鍾。貿易律師與專家指出，若現有法律工具被否決，特朗普仍可動用多項其他法律填補關稅缺口，儘管這些手段均無法提供特朗普偏好的即時效力。

這意味著不確定性將持續籠罩美國與歐盟等主要貿易伙伴的地緣政治談判，以及數千家支付關稅或尋求規避途徑企業的日常經營。

在經歷兩個半小時庭審辯論後，特朗普政府仍保持鎮定姿態。此次辯論中，多位關鍵保守派大法官對政府論證提出質疑。白宮新聞祕書萊維特表示，特朗普已與參加庭審的內閣成員及律師團隊通話，情緒積極：“總統相信法院會作出正確裁決。”出席庭審的財政部長貝森特則向福克斯商業頻道表示“對結果非常非常樂觀”。

遠在華盛頓州的企業主特拉維斯·麥克馬斯特（Travis McMaster）正密切關注進展。其公司COCOON進口睡袋內襯、枕頭等旅行配件，儘管期待法院裁定關稅違憲，但他已對持續徵稅及其後果做好心理準備——從放棄可能帶來新業務的展會商機到壓縮產品線。“我們見識過這位總統的執著，”麥克馬斯特坦言。

Atlantic Council智庫國際經濟項目主任喬什·利普斯基（Josh Lipsky）指出，圍繞特朗普關稅的疑問清單正在延長，如今既包括最高法院可能作出的判決形式，也涉及是否要求退還已徵收稅款。

在地緣政治層面，利普斯基強調：若裁定特朗普依據IEEPA實施的關稅非法，將意味著“不僅削弱總統的國際經濟議程核心，更將衝擊其外交政策議程基礎”。他表示，對華關稅或更易找到替代法律依據，但不利裁決可能促使正與特朗普談判的歐盟、巴西、印度等經濟體重新校準立場。與韓國、越南等國的貿易談判同樣面臨變數——特朗普用作施壓工具的關稅政策正岌岌可危。

經濟連鎖反應

多重未知數的影響同樣蔓延至經濟領域，企業需爲供應鏈與成本的多重變數做好預案。彭博經濟研究測算，若最高法院作出廣泛不利裁決，美國平均有效關稅率將降至6.5%，迴歸特朗普4月2日在玫瑰園宣佈對數十國實施“解放日”關稅前水平。此舉將削弱貿易戰對美國經濟衝擊，導致GDP損失0.6%，遠低於維持現行關稅造成的1.7%衝擊。這還未計入退稅可能帶來的經濟提振效應。

貝森特對關稅收入平衡財政的重要性表述反覆。他既稱若最高法院否決關稅將“非常糟糕”（因財政部需退還大部分已徵稅款），又表示這些收入“純屬額外收益”，消失也不會造成重大影響。關稅收入在縮窄預算赤字方面作用顯著，最近財年赤字降至1.78萬億美元，較2024年1.82萬億美元下降2%。但這僅輕微改善了政府舉債趨勢。受特朗普今年早些時候推行標誌性減稅政策影響，政府稅收規模預計將萎縮。

新美國安全中心客座高級研究員雷切爾·齊姆巴（Rachel Ziemba）指出：“若無此項收入渠道，財政赤字將會更加惡化。”

企業現實困境

報關經紀人辛迪·艾倫（Cindy Allen）表示，特朗普關稅（特別是援引IEEPA條款部分）帶來的不可預測性已成客戶最大擔憂。政府運用IEEPA時“未經任何公開調查或程序即迅速實施關稅，給進口業帶來巨大不穩定”。這種狀況至少短期內仍將持續。作爲Trade Force Multiplier LLC首席執行官，艾倫強調無論IEEPA結果如何，關稅制度變更都無助於改善政府混亂的關稅實施現狀。

“海關與邊境保護局現狀艱難，政府停擺期間，雖被認定爲核心崗位，卻已一個多月未領薪水，”她透露，“若法院要求退稅，這將是個巨大工程。”企業界顯然未對快速退稅抱持期待。

13年前在加州創立Sash Group Inc.的尼科爾·麥克唐納（Nichole MacDonald）表示，基於週三庭審表現，她對法院否決政府主張“審慎樂觀”，但擔心任何救濟對其小企業都爲時過晚。“除非看到關稅降低的稅單，否則不敢抱希望，”她坦言。其印度生產的皮包因無法支付57.5萬美元關稅而滯留當地，只得緊急在中國增產非皮質包袋，至少第四季度還能有貨可賣。

麥克唐納透露今年已兩度漲價，併爲支付額外關稅裁撤12名員工中的7人。她擔憂關稅造成的傷害恐難逆轉：“我們尚未陷入絕境，但害怕等到轉機來臨時爲時已晚。作爲小企業，沒有足夠儲備支撐8到12個月以待政府明確政策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