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市場驚魂是預演？美聯儲人事變動將引爆真正壓力測試

日本新一輪財政刺激及其對央行的政治壓力所引發的市場恐慌，是否在重演2022年英國的債券崩盤已成爲焦點話題，但這一現象同樣對美國國債市場發出警示信號。

上週出現了一個不尋常且令人擔憂的模式——通常暗示資本外逃憂慮，在日本新首相高市早苗擴大支出並施壓日本央行在債務與通脹雙升背景下維持寬鬆政策時，日本國債價格與日元同步暴跌。由於債券收益率上升通常能通過更高收益承諾支撐本幣，此番借貸成本攀升卻伴隨日元下跌的景象，引發了資本外逃的幽靈。這正是英國在前首相利茲·特拉斯（Liz Truss）2022年公佈無資金支持的減稅預算後曾經歷的狀況，儘管持續時間短暫。

關於日本“特拉斯時刻”的討論存在明顯可比性但亦有差異——尤其是兩家央行的反應機制不同，且日本擁有投資資本盈餘而英國長期處於赤字狀態。然而市場體驗卻頗爲相似：當前日本擔憂國內資金逃離長期國債，正如三年前外界擔憂外資拒買英國金邊債券。

英國國債本週再度承壓，政府將於週四公佈最新預算案。儘管此次財政與貨幣政策相對緊縮的背景有所不同，但執政工黨圍繞進一步增稅的政治風險仍令市場不安。

寬鬆財政政策與央行獨立性受損這雙重軌跡，或許正清晰地預示美國可能面臨的局面，以及美國市場會否重現近日日本市場的反應。今年4月確實出現過這樣的“時刻”：當關稅衝擊來襲時，美元、美債價格與股市曾短暫同步下跌，此後投資者一直對美債面臨的此類威脅憂心忡忡。

美聯儲“被俘”會成爲轉折點嗎？

2026年上半年的主題之一，至少將是特朗普在美聯儲主席鮑威爾5月任期結束後的任命繼任者問題，同時他可能試圖填補美聯儲理事會的空缺席位，甚至撤換地區聯儲主席，改由支持其大幅降息訴求的官員任職。

儘管日本央行承受的壓力在於高市早苗反對加息，而特朗普則推動美聯儲加速深度降息，但共同點在於二者均在通脹高企和政府借貸膨脹之際推行寬鬆貨幣政策。特朗普聲稱關稅收入和更快增長將控制仍處高位的赤字。但他已提出向家庭發放新一輪刺激支票的構想，且未來關稅計算的諸多問題仍懸而未決。

伴隨名義收益率上升，日本長期國債的所謂期限溢價——反映投資者對長期通脹前景、債務可持續性等所有不確定性的指標——近日急劇飆升。美國國債的同類指標今年早些時候也曾上升，但隨著財政狀況略有改善、關稅對通脹衝擊低於預期、經濟保持韌性及放松管制帶來銀行債券需求前景，目前已趨於穩定。

但圍繞“財政主導”的市場情緒依然脆弱。

美國是否例外？

美聯儲逐步重啓寬鬆及其資產負債表縮減的結束，助力美債守住陣線。即使近期美聯儲對在通脹仍高時過快放鬆政策持謹慎態度，也可能呵護了市場對“舊美聯儲”堅守2%通脹目標的信心。更重要的是，規模近30萬億美元的美國國債市場因其在全球金融中的核心地位及美元在全球儲蓄銀行業中的主導作用，仍是一個特例。在此背景下，美元信譽關係重大。

亦有觀點認爲，若全球“安全”債券均出現動盪，美國國債的核心地位反而使其成爲相對贏家。自4月美國國債波動以來，日本、法國和英國債券市場均經歷顯著震盪。

但同樣，“安全”債券往往被分籃持有且存在一定相關性——主要因主權投資者和央行儲備管理者傾向於使其持倉與美元、歐元、日元和英鎊四大主要儲備貨幣匹配。因此任一市場的動盪都可能波及其他市場。

儘管這些債券市場今年均經歷了各自的“危機時刻”，但短期債券與長期限債券之間的收益率曲線均急劇陡峭化。在某些方面，這已成爲固定收益市場今年的交易主線，並很可能延續至2026年。

日本近期經歷的匯債雙殺會否在明年傳染至美國國債市場，很可能主要取決於美聯儲的政治動向。若市場懷疑明年5月後降息進程將在通脹未見相應改善時加速，他們或將高度警惕下一個“危機時刻”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