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預算案未出臺先“自爆”，經濟“厄運循環”已啓動！

英國財政大臣裏夫斯此前押注，長時間的拖延能讓公共財政的窟窿在週三預算案公佈前自動縮小。她這次不同尋常地提前三個月進行財政事件預熱，確實讓政府的借貸成本有所下降。然而，這種不確定性所帶來的災難性代價，卻遠超其益處。

英國工業聯合會（CBI）主席魯珀特·索姆斯（Rupert Soames）表示：“這次預算案公佈前的過渡期異常艱難。我曾以爲政府提前放點風聲是令人愉快的，但如果反覆放風，我恐怕要朝相反的方向跑。”

這句話總結了數月來混亂的簡報和對誰將承擔財政大臣即將推出的增稅重擔的猜測之後，家庭和企業普遍感受到的情緒。

提高所得稅、針對價值超過50萬英鎊房產的新徵稅、退出稅以及打擊免稅養老金一次性總付的規定，所有這些措施都曾被暗示，但隨後又被迅速放棄。專家表示，其結果是信心遭受重創、招聘、投資和支出都被推遲，並引發了有害的恐慌性過激反應。索姆斯直言：“這毫無幫助。”

種種跡象表明，裏夫斯的預算案甚至在公佈之前，就已經對經濟造成了損害。

企業焦慮：信心跌至經濟危機水平

對即將到來的預算案的普遍恐懼，最明顯地體現在害怕做出任何決定的企業身上。

衆多調查反映出企業的擔憂，這預示著本已步履蹣跚的經濟將面臨長期拖累。英國經濟在9月已收縮了0.1%。

CBI的最新數據顯示，在預算案公佈前，零售商的信心經歷了17年來的最大跌幅。這種迅速惡化的情緒與歷史上最嚴重的衰退之一——2008年經濟危機時的水平持平。

索姆斯表示，這種低迷的情緒正在中國全國各地的董事會中上演。“當人們圍坐在（董事會）桌旁做決定時，總能找到說‘不’的理由。這也反映了零售商對消費者支出現狀和支出類型的高度緊張。”

他補充道：“這並沒有任何幫助……這也是爲什麼多年來政府沒有這樣做（長期‘放風’預熱），至少沒有達到這次的規模。”

其他調查也描繪了同樣令人擔憂的畫面。英國董事協會上個月表示，商業信心已“跌至谷底”。首席經濟學家安娜·利奇（Anna Leach）當時警告說：“商界領袖們已被過去一年過山車般的不確定性和稅收增加弄得筋疲力盡。”

英國銀行派駐中國全國各地的代理人也在11月初報告稱，對預算案的擔憂正在造成一種陰鬱氣氛，阻礙了增長，描繪出“一個停滯不前的經濟圖景”。

招聘凍結：就業市場陷四年低谷

在裏夫斯2024年的預算案中，僱主遭受了最大沖擊，他們不得不承受與最低工資大幅上漲同時發生的250億英鎊國民保險增稅。招聘人員警告稱，由於擔心自己再次成爲“被宰割”的對象，企業正在推遲招聘。

專注於中小型企業（SMEs）的招聘公司Ashdown Group的約翰·萊恩斯（John Lynes）說：“我們看到信心和招聘活動全面下降。這百分之百產生了影響。發佈的職位數量減少了。所有人都至少觀望了一個月。”

他補充說：“（中小企業）受到的影響最大。這沒有反映在證券交易所上，但這種痛苦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的，並正在影響企業爲增長而招聘的信心。”

企業本已面臨諸多壓力，從勞動力成本上升到一代人以來最大的就業法改革。萊恩斯表示，預算案的不確定性使Ashdown這樣的招聘公司陷入了困境。

他說：“我是一家小企業，現在有20多名員工。我們剛剛縮小了辦公室規模。這對我們的業務和客戶產生了影響。試圖爲未來做規劃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爲你不知道他們下個月是否會改變主意。”

萊恩斯在實地看到的情況，也得到了其他招聘公司數據的印證。

招聘平臺Adzuna本週警告稱，在預算案公佈前，招聘活動已暴跌至四年來的最低水平。對於年輕人來說，情況尤其嚴峻，畢業生崗位一年內下降了40%。

Indeed公司的傑克·肯尼迪（Jack Kennedy）警告說，預算案的不確定性正在阻礙復甦。“我們比疫情前的基準低了約20%，這與大多數同類經濟體的情況形成了鮮明對比，在那些地方，招聘需求要強勁得多。我們的數據顯示，謹慎情緒仍在持續。”

僱主、畢業生和像萊恩斯這樣的招聘人員只能祈禱裏夫斯在週三不會讓情況變得更糟。但顯然，許多損害已經造成。

儲戶恐慌：富豪因“退出稅”提前離境

財富顧問警告說，政府許多自相矛盾的信息也正在促使普通納稅人做出不明智的恐慌性決定。

財富管理公司Charles Stanley的麗莎·卡普蘭（Lisa Caplan）在過去兩個月裏，一直在勸說客戶不要在工黨可能打擊的消息傳出後，提取他們免稅的25%養老金一次性總付。

卡普蘭說：“相當多的人向我諮詢了這個問題。有些人實際上已經從養老金中把錢取了出來。現在這個謠言已經變了。他們將無法把這筆錢放回養老金中。毫無理由地從一個很好的免稅環境中取錢出來，實在令人遺憾。”

她補充說：“如果存在這種謠言，要阻止人們這樣做是非常困難的。”

Rathbones公司的奧利·成（Olly Cheng）也目睹了類似的模式。

“我們遇到過極力要求從養老金中提取免稅現金的客戶。過去幾個月非常艱難，我們盡力爲客戶控制住這種情況。”

他補充說，許多客戶擔心稅收變化，急於贈予現金或出售資產。最令人擔憂的是，關於“退出稅”的短暫傳言甚至讓人們打包離開。

奧利·成表示：“目前人們信任度極低。我們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情況。我們見過在預算案前完全撤離英國的客戶。我們看到客戶取出他們能取出的幾乎所有資產，並將它們轉移到海外，僅僅是因爲他們害怕某種英國‘退出稅’。”

在預算案公佈前選擇離開的人主要是富有的外國人，他們決定自己在英國的時間必須結束了。然而，奧利·成警告說，英國企業家很可能成爲下一批。“如果我們不能獲得穩定性，我相信我們會看到更多人離開。這似乎是目前一切問題的根源。稅收制度給人的感覺如此不穩定。”

房產市場：陷入自增值稅上調以來的低潮

關於房產稅上調的不間斷謠言也打擊了住房市場，驚嚇到本就因高利率和近期印花稅上調而保持謹慎的買家。

中國財政部的“耳語”暗示了各種可能性，包括對價值至少50萬英鎊的房屋徵收更高的稅、對價值超過150萬英鎊的房屋徵收資本利得稅，以及最近的“豪宅稅”，該稅將影響15萬套價值至少200萬英鎊的房屋。

皇家特許測量師學會（Rics）最近發現，新諮詢量已降至自4月印花稅增加以來的最低水平。來自Rics的塔蘭特·帕森斯（Tarrant Parsons）警告說：“對住房稅收政策更清晰的闡述可能有助於穩定情緒，但如果宣佈的措施給市場活動增加額外壓力，它們可能會加深目前的低迷。”

消費者信心：經濟可能螺旋式進入全面衰退

所有這些因素都嚴重影響了家庭對自身財務安全感——或者更確切地說是不安全感——的感受。

對就業市場、房價和更廣泛經濟的感覺是消費者信心的主要驅動力，而它的重要性可能超乎你的想象。英國三分之二的經濟活動是由家庭支出驅動的。這意味著對大額購買或微小奢侈品的焦慮，在最壞的情況下，可能會螺旋式發展成一場全面的衰退。

GfK數據顯示，11月消費者信心進一步跌入負值區域，下降兩點至-19。

全球數據和分析公司GfK的尼爾·貝拉米（Neil Bellamy）將此歸咎於裏夫斯的預算案：“在我們迎接預算案之際，這是一份黯淡的結果。所有五個指標的下降表明公衆正在爲艱難的消息做準備，目前的形勢沒有什麼能提升他們的期望。”

伊芙琳合夥人（Evelyn Partners）的首席投資策略師丹尼爾·卡薩利（Daniel Casali）補充說，投資者正在關注所有這些壞消息。

卡薩利表示：“最大的不確定性實際上是關於在英國投資。以金邊債券市場爲例。很難對投資長期金邊債券做出強烈判斷。原因很簡單，我們根本不知道預算案會帶來什麼。”

他指責政府使本已糟糕的局勢變得更加緊張：“去年，裏夫斯說增收稅收將是一次性的，並籌集了400億英鎊。現在她又回來要求增加更多。他們實際上正在使情況變得更糟。這種‘放風’的做法根本沒有幫助。我們幾乎被困在一個‘厄運循環’中，你提高稅收，而這隻會抑制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