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念拉滿!特朗普“模糊戰略”引全球焦慮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特朗普在被問及是否會對伊朗動武時如是說。人們不知道他會如何抉擇,而事實上,他自己也未必清楚。
在特朗普兩屆總統任期中,他往往在最棘手的國家安全決策前出現“即興表演”,完全不同於多數總統在派兵參戰前所需的複雜兵棋推演與輿論鋪墊。鑑於美國攻擊伊朗核設施可能引發的嚴重後果,特朗普在鏡頭前和網絡上的模糊獨白與模棱兩可的評論,顯得輕率甚至敷衍。
但這就是他的行事方式——讓盟友與對手都捉摸不透。他堅信,“不可預測性”和“波動性”(多數總統在國家安全危機中極力避免的因素)是他的關鍵優勢。
特朗普享受成爲全世界關注的焦點,讓世人揣摩他的每一句話。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爲他贏得了推遲決策的空間,避免鎖定無法逆轉的行動路線。粉絲稱這是“天才策略”,但幾乎沒有證據表明,這種從房地產大亨董事會衍生的策略,能適用於複雜的地緣政治對峙與全球和平斡旋。
伊朗神職人員、以色列、美國盟友、國會議員、專家學者乃至普通民衆,都無法確定特朗普的下一步行動。沒有任何一位現代總統會像他這樣,將可能爆發的戰爭前奏,演繹成迫使觀衆追看下一集的系列懸念劇。他不是約翰·肯尼迪(JFK)——在古巴導彈危機中以高壓外交博弈冷靜化解核戰爭的領袖。
特朗普是在爲突發事件做準備嗎?
特朗普的批評者一直擔憂他會面臨首屆任期內基本避開的國際危機,而他的決策風格存在嚴重缺陷:政府尚未向公衆解釋爲何突然改變“伊朗未造核彈”的評估,轉而宣稱伊方“將在數週內擁核”;沒有跡象表明政府打算按憲法要求尋求國會對伊作戰授權;政府拒絕透露是否推演過攻擊福爾多核工廠可能引發的地區連鎖反應,或是否制定撤離策略。
這本身就令人不安,而鑑於華盛頓曾因“震懾”行動後規劃不足而陷入泥潭的災難性歷史,如今的做法無異於鋌而走險。特朗普的連環謊言與“焦土式”的領導風格意味著,數百萬美國人需要更多的東西來相信任何發動軍事行動的決定,而遠不止需要他的一句承諾。
特朗普的計劃或許是個謎,但他的算計很簡單:是否利用美國獨有的掩體爆破能力,加入以色列對伊朗的襲擊,試圖摧毀其核計劃。這是艱難的抉擇,潛在後果包括:伊朗攻擊中東美軍基地、針對美國目標的恐怖襲擊、伊朗政權崩潰可能引發的全球動盪。
最新動態令人擔憂:第三艘美軍航母戰鬥羣正駛向中東;特朗普與伊朗神職領袖的言辭交鋒白熱化;總統每日在戰情室與最高國安幕僚密會。CNN週三報道,特朗普專注於尋找“精準打擊伊朗核目標而不陷入全面戰爭”的方案,知情人士稱他希望避免伊拉克、阿富汗式的無限期衝突——這正是他吸引反戰MAGA選民的關鍵主張。
這些披露或許能讓美國人稍感安慰,表明特朗普對決策影響的權衡比他隨意的言辭更謹慎。
他的立場有一定邏輯:沒人指望特朗普派遣地面部隊(在伊朗或任何戰後的國家叛亂中可能成爲活靶子,如伊阿戰爭所示)。另外,特朗普在第一個任期內暗殺了伊朗情報局長卡西姆·蘇萊曼尼(Qasem Soleimani),但也並沒有像許多分析人士預期的那樣引發對美國目標的憤怒。而且,美國在該地區的基地也有防禦導彈襲擊的嚴密防禦。還有一個問題是,伊朗衰退的軍力能對美以發起多大反擊也存疑。
但過去25年美國外交政策始終被“攻擊對手後誤判其行爲”的陰影籠罩。正如特朗普上月在沙特所言,美國官員常干涉自己不瞭解的社會。因此,人們有理由問:特朗普是否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
自始至終的懸念
在週三公開露面後,世界仍未更瞭解特朗普的想法。在白宮爲兩根巨型美國國旗旗桿揭幕時,特朗普對追問伊朗計劃的記者說:“你不知道我會不會做,沒人知道。戰爭很複雜,很多壞事可能發生,局勢瞬息萬變。”
隨後在橢圓形辦公室,他告訴CNN記者凱特蘭·柯林斯(Kaitlan Collins),在以色列施壓與MAGA基本盤“避戰”警告的夾擊中,他尚未做出最終決定:“我有行動構想,但未最終敲定——我喜歡在最後一秒做決定,因爲情況會變。”
特朗普的含糊其辭令民主黨擔憂。加州民主黨參議員亞當·希夫(Adam Schiff)在《情況室》節目中稱:“顯然不清楚他目前的想法,我理解他在伊朗問題上猶豫不決,但他的冗長髮言相當模糊,只是意識流。”
美國與以色列關於伊朗核進展的情報評估矛盾,令國會陷入困惑。弗吉尼亞州民主黨參議員馬克·華納(Mark Warner)作爲國會“八人幫”成員有權獲取最高機密,但他也對下一步行動“完全摸不著頭腦”。
政府的應急規劃問題也成爲焦點。在週三聽證會上,密歇根州民主黨參議員埃利薩·斯洛特金(Elissa Slotkin,曾作爲中情局官員在巴格達參與戰後行動)質問國防部長皮特·赫格塞斯(Pete Hegseth):“是否規劃了戰後方案?包括部隊保護、地面部隊使用、成本評估——因爲我們不懷疑攻擊能力,而是擔心伊拉克阿富汗式的‘戰後困局’。”
赫格塞斯不屑地回應道:“我們凡事都有計劃,參議員。”特朗普也表現出類似傲慢:“我凡事都有計劃,但要看情況。”
儘管特朗普稱願外交解決,但如今仍未見前美國國務卿詹姆斯·貝克(James Baker)式的穿梭外交。他一開始就要求伊朗“完全投降”——這符合以色列目標,卻被伊朗革命領袖視爲不可能。伊朗副外長馬吉德·塔赫特-拉萬奇(Majid Takht-Ravanchi)對CNN表示:“我們不乞求任何事,只要侵略與暴行持續,就無法談判。”
這暴露了特朗普外交的缺陷(也解釋了其在促進俄烏和平方面失敗的原因):政府缺乏創造突破口與多層談判場景的技巧,只會提出極端要求,而對方拒絕即陷入僵局。
如今,美國似乎正走向中東的又一次冒險,後果難料。
但特朗普還留下了另一個懸念:當被問及伊朗政權是否會倒臺時,他說:“任何事都可能發生。”這句話正是他整個總統任期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