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汽車關稅直插日本經濟心臟！復甦夢碎？

美國總統特朗普的關稅措施有可能打擊日本至關重要的汽車產業，並破壞日本爲實現可持續經濟復甦所做的長期努力。

由於美國現在對汽車和汽車零部件徵收25%的關稅，日本的主要汽車製造商，包括豐田汽車公司、本田汽車公司、馬自達汽車公司和斯巴魯公司，僅在本財年就將遭受超過190億美元的集體打擊。感到痛苦的不僅僅是這些家喻戶曉的汽車製造商。

在東京西北部的羣馬縣，斯巴魯的主要工廠已經開始受到影響。隨著成本的上升，斯巴魯的供應商Shoda Seisakusho Co.的總裁中島義行（Yoshiyuki Nakajima）警告說，如果關稅持續下去，他的公司將被迫削減利潤率。最壞的情況是，裁員將不可避免。“我們別無選擇，”他說。

這種情緒是日本工業中心地帶廣泛動盪的象徵，那裏密集的中小型供應商構成了汽車行業的支柱，而汽車行業是日本最大的出口來源，也是就業和投資的主要提供者。

日本三分之二的勞動力受僱於1000人以下的企業，其中許多工作直接或間接地與汽車行業相關。

貿易衝擊發生時，日本正開始出現“良性循環”的跡象，即工資上漲、支出增加和物價上漲的循環，政策制定者希望這將使經濟擺脫長達數十年的停滯。

現在，隨著汽車公司重新考慮漲薪和撤回增長計劃，日本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勢頭面臨停滯的風險。約64%的受訪經濟學家認爲，關稅將引發世界第四大經濟體的衰退。

即使在被徵收高額關稅之前，像Shoda Seisakusho這樣的公司就在努力跟上全球向電動汽車的轉變。中島不得不在中國的兩家工廠裁員，並凍結了新的投資。現在，他認爲明年爲其200名員工加薪具有挑戰性。再加上美國的關稅，前景十分黯淡。

日本政府正竭力控制事態的影響。準備參加下月中國全國大選的首相石破茂需要證明他能夠捍衛日本的經濟利益。他的首席貿易談判代表赤澤亮正預計將第六次前往北美，試圖在6月15日於加拿大舉行的七國集團（G7）峯會前贏得讓步，屆時石破茂可能會與特朗普面對面會談。

分析人士認爲，東京在談判中的最佳方案是將汽車關稅降至10%，這將減輕但不會消除痛苦。

彭博情報公司（Bloomberg Intelligence）高級汽車分析師吉田龍夫（Tatsuo Yoshida）表示，關稅成本通常會被分攤——大約三分之一由供應商承擔，另外三分之一由汽車製造商承擔，最後三分之一由消費者承擔。

他估計，10%的關稅在一段時間內是可以承受的，只要每年逐步提價2%至3%，並更新車型以保持買家的興趣。但隨著關稅越來越高，壓力就會越來越大。

吉田說，接近25%的關稅可能會讓至少幾家日本汽車製造商陷入困境，需要援助。他說：“就像全球金融危機期間的通用汽車公司一樣，日本的汽車製造商太大了，不可能倒閉。”

汽車業背後的數字說明了這一切的重要性。據日本汽車製造商協會稱，該行業擁有560萬名員工，約佔日本勞動力總數的8.3%，創造的GDP約佔日本GDP的10%。它是日本工資趨勢的風向標，在貿易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汽車及其零部件佔日本對美國出口的三分之一，美國是日本最大的出口市場，也是東京對華盛頓貿易順差的最大貢獻者，而這正是特朗普長期以來耿耿於懷的失衡問題。

在日本每年生產的約900萬輛汽車中，有150萬輛運往美國。斯巴魯尤其容易受到影響，根據彭博情報公司的數據，斯巴魯71%的銷量來自美國。

斯巴魯表示，在截至2026年3月的財年中，該公司將面臨25億美元的關稅打擊。一種選擇是將部分生產轉移到美國，因爲美國對本地生產的汽車徵稅較少。但這給許多依賴中國生產的供應商帶來了問題。

斯巴魯首席執行官大崎篤（Atsushi Osaki）表示，這種轉變可能是必要的。他在上個月表示，斯巴魯“將繼續在日本開發產品，但擴大在美國的產能是不可避免的”。

在愛知縣的大同鋼鐵公司（Daido Steel），人們的擔憂也在增加，該公司生產用於混合動力發動機的磁鐵，擁有約12000名員工。雖然該公司不直接向美國出口，但它爲本田和日本所有主要汽車製造商間接供貨，因此特朗普的關稅將產生重大影響。

一些汽車製造商已經開始調整。本田推遲了在加拿大耗資110億美元的電動汽車供應鏈擴張計劃，並將混合動力車型思域的生產從日本轉移到美國。斯巴魯正在審查其所有投資，包括電動汽車的開發。

日產汽車公司已停止美國訂購在墨西哥生產的越野車，馬自達也停止向加拿大出口其與豐田在阿拉巴馬州的合資企業生產的一款車型。

全球第一大汽車製造商豐田尚未轉移生產，但首席執行官佐藤浩市表示，公司正考慮在中長期內擴大在美國的生產足跡。

小型企業的計算方法有所不同。長谷川典行（Noriyuki Hasegawa）社長表示，對於在羣馬縣爲本田、斯巴魯和日產生產塑料零件、擁有約50名員工的長谷川雄幸株式會社（Hasegawa Yuuki Co.）來說，15%的關稅是可控與劇痛的分界線。

在本田公司將生產轉移到阿拉巴馬州後，該公司已經損失了5%的業務。“我對談判不抱太大希望，”長谷川說。“日本沒有太多的談判彈藥。”

長谷川正試圖將重點轉移到傢俱存儲等新領域。他說：“我們與汽車相關的業務肯定會受到衝擊，因此我認爲我們必須考慮生產汽車以外的產品。我們需要一兩個其他支柱來彌補損失。”

對其他公司來說，戰略是生存。在羣馬縣另一家爲斯巴魯等公司生產塑料零件的Ogami Co. 公司，總裁Hiroaki Ogami表示，他正在爲資本投資踩剎車，而明年的工資增長看起來也很困難。

規模較大的公司或許可以通過海外擴張來抵禦風暴，但像Ogami這樣的小公司卻沒有這樣的資金和人力靈活性。該公司在菲律賓有一家工廠，但那裏也要交關稅。Ogami說，這些費用可能會擠壓本已不足10%的微薄利潤。

日本央行正在密切關注這一情況。日本央行長期以來一直表示，穩定的經濟增長和通脹取決於穩定的工資增長。粗略地說，這意味著工資增長3%才能確保物價增長2%。

十多年來，日本央行試圖通過大規模刺激政策來實現這一結果，購買了比經濟規模更多的政府債券和其他資產。

核心通脹率保持在2%以上已有約三年時間，這使得日本央行可以開始政策正常化，並開始提高利率。但日本央行仍持謹慎態度。

日本經濟在第一季度已經出現萎縮，部分原因是儘管工資漲幅超過2%，但消費支出仍然疲軟。再次萎縮將使日本陷入技術性衰退。

日本央行官員已明確表達了他們的擔憂。在4-5月會議的意見摘要中，委員會成員27次提到關稅。其中一位委員警告說，關稅會擾亂供應鏈、減緩經濟增長並對工資產生負面影響。

就在本週，石破茂表示，他在下月上議院選舉中的首要承諾是在未來15年內將工資至少提高50%。這意味著年工資增長率約爲2.75%，如果特朗普的關稅政策繼續實施，這將是一項艱鉅的任務。

與汽車行業的許多人一樣，Ogami表示他將密切關注關稅消息，並想知道新一輪保護主義浪潮是否會持續到特朗普任期結束之後。

他的公司熬過了全球金融危機、2011年海嘯、地震、核災難和新冠疫情等挫折，但這一次他不那麼確定能否活下來。

他說：“我們不能說‘就這樣忍四年吧’。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將無法生存。我們必須想出辦法來。”